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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尚武雅正耍皇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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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尚武雅正耍皇威

“哼!名字倒取得不錯!何來的‘雅’。”術臨汛輕蔑冷哼。

握山半是自嘲地笑笑,隨後道:“所以,這個時候趕往雅正的商隊便天然擁有了免查的權利。”是啊,商隊的背後是各位世家,誰不要命了去查世家的車?

“妙啊!煉虎也是世家,若是嚴格盤查,世家與世家之間便會暗自結仇,說起來,沒人會願意惹那一身騷呢。”

不過,既然已經對炎狼暴露,他們原先的喬裝就必須重新換一換了。

商隊的掌櫃也是個好相處的,他見握山這個大爺,對自己很是尊敬,於是放下架子,同他攀談起來。

握山換回了紅衣,只說自己同樣是外出替家裏販貨的,甚至還頭頭是道地抱怨了路上遇見的幾樁麻煩事,譬如哪裏的大妖不好相與,哪裏的山溝盡出刁民。

於是兩天下來,竟是和那掌櫃掏起了心窩子。

跟著他自然而然地提出,要自己帶的三名仆從,幫著商隊打打下手,這個提議瞬間博得了掌櫃的好感,這一番操作令三人得以換下風塵仆仆的衣服,順利埋進了商隊之中。

沿途的關卡皆有盤查,他們猜測的沒錯,盤查並沒有具體所指,只是藤豹的例行公事罷了。

這個時間段趕往雅正的商隊眾多,只要手握通關文牒,關卡自然不會隨意刁難。

相反,兵丁們瞧見有大爺親自押運貨品進城,更是加快放行速度。

因此一路下來,竟是意外地順暢。

三日後,眾人終於抵達大康首都雅正皇城,沒有意料中的金碧輝煌,街道上鱗次櫛比地排列著一座座精致的木樓,其間還穿插了許多雕梁畫棟的寶塔。

寶塔的排布似乎頗有門道,按照飛檐墜著的飾物,以及鬥拱下的鎮獸,塔與塔之間遙相輝映,最後形成密閉的法網,籠罩整座皇城。

而皇城最東面,一座巨大的宮殿氣勢如虹地靜靜矗立著,那是由上好的晶桐木與海底的琉璃瓦共同建造的瓊樓玉宇——正是大康國主午蒙所居住的地方。

飛鳥過境,宮殿後方巍峨的高山隱在雨霧裏,為那琉璃殿更添了一層凡人不可侵擾的神秘感。

“公主府在琉璃殿外,等尋到最後一樣器物,咱們帶著小真往山上沖,雪廬就在山頂。”原來那巍峨的山就是雄黃頂。

順利進了雅正,他們不好再跟著商隊,於是只得同那掌櫃的道了謝,隨後悄悄隱入人群之中。

街上總有士兵來回巡查,肩上的革甲是兩枚嘶吼的虎頭,不同於炎狼,煉虎的裝備更加精良,且整體素質要好很多。

從他們巡查時的警惕性,以及素有章法與沈穩的步伐來看,若在紅塵,煉虎足夠能同梁束嬋手下所訓最厲害的士兵相提並論了。

四人不敢離得太近,總覺得煉虎此刻已經獲知炎狼的通報,想把他們給挖出來,因此這四個兩兩分散開,不遠不近地相互跟著,朝皇城根那邊走。

這時葉真低了頭默默想著心事,自他進了雅正,撲面的熟悉感便猛地生出,看來他真的曾在這裏生活過很長時間。

可細想之下情況又不太經得起推敲,若是順順當當活了那麽多年,為何到頭來生母竟要殺他?反過來,假設生母欲要殺他,又何必容他活了這麽些年?

琢磨了半天,葉真卻是想到一種可能,他到底只是失憶,而非失魂,把各方的細節拎出來慢慢拼湊,再順著自己固有的性格往下推演,很多事情也就變得明朗起來。

其實還在紅塵那會,他便已經暗自揣摩,一路來到雅正,想不下去的結忽然也就通了,他覺得,他應該是猜中了事情的大致經過,有且只有那一個可能了。

“在想什麽?”術臨汛和他同樣低著頭,不時擡臉去找前方握山和梁束嬋的身影,他這會已經完全好了,應該是托了在商隊的牛車上好好睡了幾宿的關系。

剛要接話,葉真驀地一陣眩暈,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兩眼一黑,眼睛短暫地失了會明,隨即,耳朵裏傳來熟悉的鳴響,那種尖銳又磨人的“嗡嗡”聲。

他瞬間嚇得站住不動,兩條手臂無意識地攤開亂抓,周圍的陌生人被他碰到,紛紛皺著眉躲避,術臨汛趕緊扶住他,著急地問是怎麽了。

定了定神,那股眩暈才從腦袋裏被趕走,只是葉真的臉色變得煞白,眼前黑一陣白一陣,最後現出術臨汛焦急地臉龐來。

雖也心裏怕得緊,然而葉真只是笑著搖搖頭,寬慰術臨汛道:“沒事,可能是累著了,休息一會就好了。”

前頭梁束嬋也發現他的不對勁,兩人鉆進了一旁的小巷,等著後方兩個前來匯合。

裏裏外外檢查個遍,又挨個壓了脈。

“我看大概是前幾日放了血,又連著趕了幾天的路,一時吃不消了。”梁束嬋忙著總結,隨即遞了水壺並一點幹糧給術臨汛,葉真卻是拂開幹糧,只抿了幾口水下肚。

他擦了擦唇邊的水痕,頗為抱歉道:“我就坐一會,不礙事,咱們接著趕路啊!”

話音剛落,那外頭的街道上突然傳來幾聲鑼鈸的震響,由遠及近,百姓們紛紛讓開條道,垂著頭不敢隨意走動,還有那些趕車的車隊,也紛紛牽過自家的馬兒和驢,行到路邊默默等待。

“啊,這是來了什麽大人物了?”梁束嬋好奇地把頭湊到巷外,商隊裏隨形的老媽子給她換了件姜黃的長裙,倒是沒有之前那麽招人了。

握山見怪不怪,瞥了眼外頭一言不發。

等待了好一會,被鑼鈸開道的隊伍才行到這處。

只見兩名綁了小髻的童子舉著鑼鈸,正煞有介事地敲著,小童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,完全看不清表情到底為何,又穿了極覆雜的衣物,猜測應該是宮裏負責禮儀的侍從。

小童後方是一列燦閃閃的士兵,身上的革甲泛著金光,一左一右分布尖喙的鳥首。

是金烏!看來這個大人物應該是個皇室成員了。

握山往巷裏踱了幾步,正好繞開身子讓葉真瞧個清楚。

金烏過後,一匹周身烏黑的駿馬脫引而出,那馬的鞍珮著實華貴,腦後的鬃毛卻是雪白,沒有一絲雜色。

大概是萬裏挑一的品種,這馬四肢既粗又長,比旁邊拉貨的馬兒高出不少,因此縱使葉真坐著,也很容易能瞧見騎坐在馬上的那個人。

此人微瞇著眼,神采奕奕,即使周圍的百姓都對他垂眼肅穆,他好像也滿不在乎,穿了身杏黃的龍紋褂子,下身也是一色,頭上束了個纏枝紋的明亮金冠。

年紀也算尚小,他眉眼間滿滿的倨傲,仿佛是因為被嬌寵太狠的緣故,因此面上又浮了層未脫的稚氣。

“乖乖,老大,這個人可比你的架子還要大。”梁束嬋回過身來,悄悄揶揄道。

術臨汛被他調侃得微蹙起眉,心道我什麽時候讓人開過道了。

握山這時淡然揭開對方身份:“此人是胡瑤的另一個兒子,午尚武。”

這輕輕一句話讓三人瞪大了眼睛,隨即梁束嬋來回打量午尚武和葉真數次,到底是瞧不出一絲相似的地方。

“山兄你沒認錯吧,親生兄弟未免也太不相像了吧。”

“很遺憾,沒認錯。”

握山斬釘截鐵。

不只是樣貌,就連性格也是差了十萬八千裏,葉真哪裏這般傲慢過。

早聽說大康還有個親弟弟在,可這會甫一相見,葉真心裏忽然生出十分覆雜的情緒來,他定定瞧著午尚武傲慢無禮的面孔,忍不住揣測胡瑤的真實樣貌。

他的母親也會是這般難以親近嗎?

就在這時,路邊的一匹矮馬不知被什麽驚了一下,竟突然擡蹄發難,撒潑地爆發嘶鳴,馬主身心皆懼,但也只能滿頭大汗地安撫自家受驚的馬兒,不料那馬被他越拽越狂,拉著的貨物撒了滿地不說,拖車還撞倒了周圍一票的百姓。

整個仗隊終於停了下來,因著那馬的發狂,好幾批原本安靜站立的馬兒、驢兒,都不自覺跟著焦躁,呼哧呼哧地踏蹄粗喘。

金烏當中,領頭的兩個不由分說隨即上前,腰間的挎刀被踢的“咵噠咵噠”直響,在馬鳴聲中尤顯得扣人心弦。

馬主被扯著衣領拖入了依仗,另一人卻是驀地拔刀,片刻後便將發狂的矮馬給梟了首。

眾人皆懼,推著擠著害怕被馬脖子裏噴出的熱血給濺到,其他幾位商人也趕忙使勁兒壓住自家的牲口,生怕殃及池魚。

那馬主兩股戰戰,被人揪著衣領,腳步卻不敢頓住一刻,須臾之間,他就被扯到午尚武的黑馬面前跪著,金烏瞬間圍成一團,在馬主身後形成一個圈。

終於,午尚武微瞇的眸子緩緩睜開,那眼珠卻是綺麗的炫金色,不摻一絲的雜。

不應該啊,午尚武是胡瑤和午蒙手底下一名大臣所生,縱使胡瑤血統純凈,可大臣肯定不是,那麽究竟是如何生出這樣一雙眸子來的?

像是想到了什麽,葉真擡了眸去瞧握山,後者不置可否,但也沒給其他反應。

大街上卻是再度爆發出一陣驚呼,原是午尚武接過金烏遞來的腰刀,他身子帖服在馬脖上,刀尖隔著衣物戳在馬下人的鎖骨中央。

那驚擾聖駕的商人頓時嚇到流出眼淚,跟著雙手合十地顫抖,嘴唇翕動地討饒,身體卻不敢亂動一分。

“說說,你是故意的吧。”午尚武聲音清亮,但周圍也都聽清了他的話——驚呼過後眾人都把心咽在了嗓子裏,只是害怕一個不小心,再被這混世魔王捉了去。

“小人。。。。。。小人並非故意,是那蠢馬。。。。。。驚擾了聖駕,小人。。。。。。小人不是故意。。。。。。”商人泣不成聲,斷斷續續地嗚咽。

午尚武一只手扣住胸前的鬃毛,那黑馬的鬃毛被人分作幾股,編成好玩的小辮兒,一看就是叫人精心伺候著。

刀尖從鎖骨移至胸膛,接著輕輕往裏一推,登時便在春衣上凹處一窩壓痕來,可到底力度不夠,無法穿透層層的衣物,紮入皮膚之中。

商人立時往後躲了躲,此刻出於求生本能,他也只能先避開眼前的災禍。

為了能夠看清場中狀況,葉真站起身子墊腳朝裏打量,他震驚於自己的弟弟居然敢當街殺人,對親人的初印象不免跌到谷底。

那頭梁束嬋的眸子再度變得認真起來,她兩手揪著肩膀上的包袱,看起來是隨時隨地準備好了沖出去。

雖身處皇城中心,但面對無辜,他們向來不會多考慮後果,要不也不會在漸濃鎮救下客商的女眷,從而暴露自己身份。

葉真此刻也在思考,要不要沖到自家弟弟面前,先教訓一頓再說。

然而,戳在商人胸膛的刀尖卻是兀自拿開了,午尚武從適才的威脅,轉成百無聊賴的無趣,仿佛剛剛那樣做只是為了嚇唬對方,目的達到了也就不再繼續下去。

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,真是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呢!

可須臾之間,那匹黑馬突然被人猛地夾住腹部,馬兒吃痛地爆喝一聲,瞬間飛踢雙蹄,接著狠狠踏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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